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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個人都是一部文明史 2016年01月20日 11:04 來源:西安晚報 用微信掃描二維碼 分享至好友和朋友圈 0人參與 0評論 .王安憶無意于將《匿名》寫成一個具有懸疑探案特色的類型小說,也無每個人都是一部文明史王安憶無意于將《匿名》寫成一個具有懸疑探案特色的類型小說,也無意于讓故事的主人公上演一出當代版的魯濱遜荒島求生記,而是希望通過他從人類原始狀態一步步自我進化、自我命名、自我建構所處的世界的過程,來探討人類自我與歷史、語言與文字、文明與時間之間的玄妙關系。于是,在這個萬籟俱寂而又萬籟俱響的世界中,他與帶他來“林窟”的綁匪啞巴在長滿雜草的麥地上寫下一個個關于種植的古字,直指人類文明的最初;他偶遇已從“林窟”遷居“野骨”的傻子二點,建立起如父如友的溫情,并逐漸找尋到遺落的文明碎片,拼湊出一個已然滅絕的山村的文$$$$$$$$qualitylevel=B 原標題:每個人都是一部文明史 每本都令人耳目一新,這次更出乎你的意料。王安憶1978年開始寫作,1986年第一部長篇小說《六九屆初中生》問世。到今天,王安憶寫了12部長篇小說和大量中短篇小說,顯示了超強的創作實力,是當代中國最勤奮、最具思考力、最有成就的作家之一。《匿名》是王安憶繼長篇小說《天香》發表四年后又一部極具敘事特色和思辨意味的長篇佳作,也是王安憶文學創作四十周年之際又一次全新探索。 王安憶這部長達35萬字的長篇小說分為上下兩部。小說以一場陰差陽錯的綁架案開端,一個退休返聘在民營外貿公司的上海老頭被誤會為卷錢跑路的老板“吳寶寶”,在經歷了黑道綁架、審訊、失憶之后,被拋入一個叫作“林窟”的大山的褶皺之中。按部就班的日常生活被迫中斷,此際的他遠離了現在城市文明,遺忘了姓名、身份和來路,改變了身形面貌,只記得語言與文字。于是,在褪去了文明的外衣之后,他不得不進行人類的二次進化,在這片原始蒙昧的匿名天地中艱難求生。與此同時,他遠在上海的家人開始了一場唯心主義與唯物主義并行的抽絲剝繭般的尋找。 王安憶無意于將《匿名》寫成一個具有懸疑探案特色的類型小說,也無意于讓故事的主人公上演一出當代版的魯濱遜荒島求生記,而是希望通過他從人類原始狀態一步步自我進化、自我命名、自我建構所處的世界的過程,來探討人類自我與歷史、語言與文字、文明與時間之間的玄妙關系。于是,在這個萬籟俱寂而又萬籟俱響的世界中,他與帶他來“林窟”的綁匪啞巴在長滿雜草的麥地上寫下一個個關于種植的古字,直指人類文明的最初;他偶遇已從“林窟”遷居“野骨”的傻子二點,建立起如父如友的溫情,并逐漸找尋到遺落的文明碎片,拼湊出一個已然滅絕的山村的文明史和生存方式;他在空曠的山林中和充滿靈性的鳥兒兀自對答,充滿奇妙的玄機……他在遺忘的恐慌中不停地為事物命名,一點一點地發現,一點一點地拼湊的過程,可以令人想見此前的人一層一層的生活積累,“經啞子和二點的教育,他已速成為雜食動物。別以為雜食動物是野蠻人,事實上,是人和自然的協商再協商。啞子和二點都是成功的談判者,他們又帶出新人類,一個老新人類”。正如文學評論家張新穎所概括的:“我覺得寫的是歷史,人的歷史,其實在我們每個人身上,都包含著人類的全部歷史。” 小說發生的背景“林窟”——這個豐富而混雜,曾經一度繁榮今天卻已然消亡的小文明社會并非來自王安憶的憑空捏造,早在她2012年發表的短篇小說《林窟》和散文《括蒼山,楠溪江》中已初見雛形,而故事的人物原型則脫胎于她在上世紀80年代中期聽聞的一個大學教授失蹤的故事。 在小說的下部中,主人公因為一場意外的大火喪失賴以生存的根本,被迫逃離林窟,重新走進久違的塵世煙火,進一步繼續著人類的文明進化之旅。于是形形色色的人和事再度涌入他的生命,他如同一張細致綿密的蛛網上的中心一點,串聯起小鎮九丈養老院、縣城新苑福利院、嘈雜熱鬧的民間與波濤詭譎的江湖。在這個文明與混沌交織、被主流社會所忽略和遺忘的角落里,存在著一個由一群畸零人所構成的奇情世界。無論是患有先天性心臟病的紫孩子“小先心”、來自神秘的枸杞生長地的白化病少年鵬飛,還是從種植靛青的山坳里走出的江湖人士敦睦、相依為命而又關系微妙的綁匪麻和尚和啞巴二人……這些生存在山村野鎮中精靈一般的奇異人物都似乎無來路、無歸處,各自的命運背后都隱藏著一段無根的鄉愁,各自代表了一段文明的浮沉,成為溢出正常社會規范之外的除不盡的余數。在這片蛛網的顫動中,失憶的他如同一臺重啟的電腦,在被命名為“老新”和“吳寶寶”的過程中逐漸拼湊出一塊塊自我記憶的碎片,也拼湊出一塊塊被遮蔽的整體文明的碎片。 王安憶在描繪這些生存在文明邊緣、社會底層的畸零人群體的生命圖景時,始終堅持著對民間原生態探尋的熱情,將對個體生命的關注和對人文主義情懷的堅守作為創作的支撐點,用平等真摯、充滿靜穆的慈悲的語言方式,向我們展現了一個充滿苦難亦充滿溫情、充滿缺陷亦充滿靈性的奇情世界,寫出了閉塞的煙火世界流淌的生活詩意與人性溫情,寫出了粗糲的小人物之間的邂逅與離別、歌哭與歡笑,正如她在小說中所說:“這個沉寂的福利院,別看都是歪種子,殘種子,稗子,其實生機勃勃,生出歪果子,殘果子,稗果子。”“這些在普遍性之外的特殊性,將提供什么樣的標本呢?遺傳病、基因突變、染色體片段缺失,是從向對面佐證普遍性,或者預示著某種更高級生物的誕生。” 王安憶是一位樂于探索的作家,也是一位以理性的思辨和綿密的思考見長的作家。在小說《匿名》中,紛繁的生活表象和曲折的故事進程退居其次,字里行間充滿了對自我、歷史、時間、文字的深入思考,充滿了哲理性的思考和抽象的行走,枝蔓叢生,念頭奔涌。王安憶表示:“以往的寫作偏寫實,是對客觀事物的描繪,人物言行,故事走向,大多體現了小說本身的邏輯。《匿名》卻試圖闡釋語言、教育、文明、時間這些抽象概念,跟以前不是一個路數的。這種復雜思辨的書寫,又必須找到具象載體,對小說本身負荷提出了很大挑戰,簡直是一場冒險。” 《匿名》對于作家的寫作來說是一次挑戰,對于讀者的閱讀同樣也是一次挑戰。曲折的情節和遍布全書的警語如同靜水深流下潛藏的一塊塊暗礁,讀者在閱讀過程中不知不覺地跟隨故事的發展和作者的思路進行思考和辯駁,著名文學評論家陳思和表示:“《匿名》是在試煉作者對當代社會認知能滑行多遠。我認為她的文學探索是具有先鋒性的。” 就在白化病少年帶小先心去上海治病,于偶然中串聯起老新和上海之間的關系,主人公即將重新走入現代文明、回歸社會規范之內時,另一場意外突然而至,個人的文明進化史戛然而止,主人公匯入永恒的時間的洪流之中。對此意料之外而又在情理之中的結局,不同的讀者必然會有不同的解讀,關于“匿名”本身的解讀同樣也會因人而異,而正像本書責任編輯楊柳在封底留下的那句耐人尋味的話:“生活中藏著隱喻,也布著陷阱。讀者,你要小心。” |